【瓶邪】《时空裂隙》22~23
修改时流的泪,都是当初写稿子时脑子里进的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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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起灵身手矫捷,几步穿过走廊,平稳地落在馆长办公室外的一个角落里。
他远远地向吴邪点了点头,然后快速拐过角落。
还算顺利,吴邪暂时松了一口气,但仍不敢放松,四处张望,注意着周围的情况。
他背过身,后颈忽地一痛,眼前一黑。
吴邪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再醒来时,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。
吴邪感到自己正坐着靠在一个坚硬的柱子上,手被触感异样的东西捆住了,拴在身后的柱子底部,抵着地面。
后脑一阵阵钻心地疼,他“嘶”了一声,拖着沉沉的大脑睁开眼睛。
张起灵以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被捆在沙发的一只脚上,回头见他疼得皱眉便道:“怎么样?”。
吴邪晃了晃脑袋,理智回笼,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是被绑在一张用来办公的方桌下。
他朝张起灵摇头,示意没事。
不远处灯光的阴影里,坐着一个中年男人,他靠在沙发背上,嘴里叼着半根烟,手上拿着几张纸,戴着一副眼镜,右手又拿了个放大镜,正在聚精会神地看,对这边的动静无动于衷。
吴邪扫视这宽敞的空间,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。
他对眼下的情况感到莫名其妙,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。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,想换个舒服的姿势,背脊紧贴在桌子腿上实在是有些难受。这一动,那桌子就被他拖着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,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。
中年男人放下手上的纸张,把目光投了过来。
他起身,缓缓踱步到这边,仔细将张起灵和吴邪打量一番,严厉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擅自闯入博物馆想做什么?”
吴邪措辞道:“我们都是桥大毕业的学生,现在在研究所实习。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口袋,道:“我衣服里有名片……不好意思,要是您想看……”
中年男人听到这里,把半截烟蒂扔进垃圾桶,打断道:“说实话,你们是不是想进来偷文物?”
吴邪几乎要脱口而出:“不是。”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,他想到,就算他这么说,又有几成可信度呢?研究所现在已经被阿宁架空了,而外界肯定还不知道,他们根本就没有正规的介绍信,这话说出来,换成他自己都不会相信。
张起灵平静道:“不是。”
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审视张起灵。果然,他立刻道:“如果不是偷东西,你们为什么要避开监控?”
吴邪心中暗自叹了口气。
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在他们两人中间踱步,锐利的眼神在他们之间逡巡。男人的脸色隐隐透露出憔悴,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,白色的衬衫却依旧显得整洁。他缓和了语气道:“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,不要一时冲动走错路。”紧接着他又沉声道:“说实话,我不报警,你们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说罢他停住,站在两人面前,低头淡淡注视张起灵和吴邪的眼睛。
吴邪斟酌用词,冷静道:“我们确实没有说谎。我叫吴邪,来自H市,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桥大上的。他叫张起灵,和我一样。我们现在在当地研究所工作,今天来是想请贵馆帮个忙,看一样东西。”
“你是吴邪?你爷爷是?”
“对,吴老狗是我爷爷。”
说出这句话,吴邪瞬间有种“我爸是李刚”的感觉,他哭笑不得。
中年男人看了他一会儿,把椅子拖了过来坐下,问道:“什么东西?”
吴邪想了想,试探着问道:“您是……六先生?”
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,没否认。
吴邪松了口气。
就像这座博物馆在全世界都是鼎鼎大名一样,能够坐在这间馆长办公室里的人,自然也是当今学界最有分量的大师之一。吴邪很早就知道,博物馆有一位铁面无私,刚正威严的一把手,人送外号黑背老六。不讲情面,说一不二,对古物的热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为了搞研究可以好几个月不回家,整天泡在办公室,研究成果可以堆满一整面书架,为此先后结了三次婚,但幸运的是,离婚次数目前还只有两次,膝下育有一子一女。
之所以叫他老六,不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六,而是按照学界的学术地位来排的,迄今为止,对考古学做出突出贡献的九个人被大家合称为“老九门”,而这九个人里有一部分已经去世,他们大多经历过第一次考古学危机,因此颇受新一辈人的尊崇。巧的是,吴邪的爷爷也名列九门,排行老五。但好些年前已经不在了。
这些年,渐渐地有人对这种排位颇有微词,认为这种做法有违背学术自由,大搞学术崇拜的嫌疑,因此慢慢地也很少有人再提这种说法,但六先生就是六先生,叫了这么多年,无论是叫的人还是被叫的人,都已经习惯了,因此大家也还是管黑背老六叫“六先生”,算是对他的一种尊敬。
吴邪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措辞,谨慎道:“六先生,关于这件事情,我可以向您解释,但是相不相信,还是您自己来判断。”吴邪苦笑:“毕竟我暂时,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。”
黑背老六双手稳稳地放在膝盖上,没有说话。
吴邪于是把研究所被架空,解连环被迫潜逃的事情掐头去尾说了一遍,但他没有交待关于玉环的事情。
他的语速很快,尽可能简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,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。黑背老六却听得直皱眉,末了他静了一会儿,没表态。
“原因是什么?他们想拿什么?”
吴邪无奈道:“这个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解连环……”黑背老六皱眉努力思索:“你说的,是解九家的孩子?”
吴邪一愣,紧接着内心一阵笑。没想到解连环都四十多岁了还被称作“孩子”。
他点了点头。
黑背老六深深皱着眉,看了吴邪和张起灵一眼,背过身去,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。
半晌,他停在办公桌旁,又低眼看了看地上还被绑着的两人。吴邪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审慎与质疑,但吴邪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,他很有耐心,可以慢慢等黑背老六做出决定。
张起灵沉默地看着吴邪,吴邪朝他眨眨眼。
张起灵把目光移向天花板。
他比吴邪更不着急。
黑背老六忽然道:“我联系解连环和研究所去证实,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走。”说完,他沉下脸道:“要是让我查出来你在信口开河,你们两个……等着坐牢吧。”说罢拂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。
吴邪吁了一口气,他闭上眼睛,靠在硬邦邦的桌子腿上养神。他的脑袋到现在还针扎似的疼。
办公室里很安静,而且还开着电暖,地毯也还不错,非常适合睡觉。
正迷迷糊糊的时候,忽听张起灵低声道:“吴邪……”
那声音近在咫尺,吴邪猛地睁眼,张起灵居然自己解开了绳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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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起灵把手伸到吴邪背后,替他解开绳子。吴邪脊背略显僵硬地坐了起来。
张起灵掀起吴邪衣摆衣角,查看他背后,又隔着衣服用手掌给他揉了揉被桌子腿压出的痕迹,吴邪有些不安,四下检查屋子里有没有监控,还是不放心道:“你胆子不小,被六先生发现了,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张起灵不接他的话,淡淡道:“休息一会儿,我再帮你绑好,办公室没有监控设备。”
吴邪无言以对。
“你怎么样?”
“没事。”
吴邪抬头看向办公室的窗外,时不时能看到有红外光在寂静中快速扫过。
张起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手上时轻时重,按得吴邪骨头发疼。吴邪看他一眼,道:“别按了,想什么呢?”
“黑背老六会不会相信我们。”
吴邪想了想,道:“我不知道。不管他相不相信,我们要想办法,找到鸟纹环。”
张起灵道:“嗯。”
吴邪这么坐着屁股疼,他两手撑着缓缓站了起来,开始细细打量这间办公室。方才情急之下匆匆扫过,位置又低,视线被桌子挡住,没能看清这房间的全貌,这时候换了个位置,就见房里摆设简单,只有一张折叠沙发床,两张办公桌,一把椅子,一个卫生间。其中一张办公桌稍大,是长方形的,上面厚厚的一摞图纸堆叠在一起,上面压着尺子,笔筒,还有若干文件夹,显得十分杂乱,黑背老六应该不久前还在这张桌子上埋头干活。而另一张办公桌稍小,正方形,就是绑着吴邪的这一张,一块玻璃板压在桌子的表面,在玻璃与桌面之间,夹着好几张照片。
这些照片有大有小,最大的一张有两张A4纸那么大,上面偏后方站着一个气质威严,方眉阔目的男人,正是黑背老六。只见他负手而立,穿一件黑色中山装,眼神坚毅,看起来比真人要年轻许多。而他的身后站着的,是一位穿淡绿色旗袍,梳着高高发髻的妇女,脸上有淡淡的妆容,面带微笑,气质优雅和煦,雍容大方。吴邪心底默默赞了一声,却实在猜不出这是黑背老六的哪一位夫人。而两人眼前手牵手站着两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子,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那个是女孩儿,穿着蓝衣黑裙的旧式女学生装,头发又黑又长,面容尽管还有些稚嫩,却也能从那双弯得像新月一般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丝美的征兆。矮一点的那个是男孩儿,脚踩一双小皮鞋,身穿整齐的小西装,看着像个小大人,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,像是在为什么而赌气,嘴巴撅着。
黑背老六的一双儿女吴邪略有耳闻,都是不甘人下的角色,现在一个搞金融,一个是电影导演,和吴邪年龄没有相差多少。
从两个小孩的年龄来看,这照片应当是十几年前的。看得出来,这家人日子过得还算和乐。
一旁还排列着几张稍小一些的照片,分别是男孩与女孩不同年龄时候的样子,其中有一张是那小女孩长大后穿着白裙子在草地上坐的照片,显得清纯美丽,具有活力,男孩长大后穿着浅灰色的格子衬衫,张大嘴对着镜头外不知什么在放声大笑,很是阳光的样子。
吴邪找了找,却没有再看到黑背老六或者其它两位夫人的照片。
张起灵站在吴邪身旁,快速看了一眼这些照片,视线又转到了别的地方,吴邪见他盯着那张大的办公桌,便走过去往桌上看了看。
最上面的一张图纸是一座宫殿遗址的平面图,上面用专业的方式标明了各种各样精密的数据,旁边摆着一个笔记本,上面的字很是硬朗,吴邪看了眼那些笔记,看出黑背老六正在把图纸上的几个数据做修改,笔记条理清晰,一板一眼,该有的细节都很清楚。
桌旁摆着一杯浓茶,已经凉了。
吴邪正打算看看别的,张起灵猛地一拉他的手臂,两个人迅速退回了小办公桌边,张起灵三两下将吴邪依原样绑好,然后几秒钟把自己也捆在了沙发上。
吴邪闭上眼假寐。
这时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那声音沉稳有力,而且不像是一个人的,吴邪仔细听了听,该是有两个人。
黑背老六推门走入,身后那人也跟了进来。
两个人一齐站在张起灵和吴邪面前。
吴邪眯了眯眼睛,慢慢睁开。
黑背老六神情凝重地看着他。
吴邪问:“六先生,怎么样?”
黑背老六负手背过身去,没有回答。身后的男人穿着博物馆的工作服,低着头也不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,黑背老六沉沉叹了一口气。
“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……”
吴邪心头一喜。
黑背老六转身,问吴邪道:“说吧,你们来是想干什么?”
吴邪恳求道:“六先生,C城的鸟纹环应该在这里吧?那鸟纹环上有些重要信息,我们想暂时借用两天,去找我三叔和老师,您看行吗?”
黑背老六直接拒绝道:“不行。那是博物馆花重金从民间救回来的一级文物。”
吴邪只得道:“不然我们拍个照也行。确实有急用,我三叔和老师,都还在那群人手里,这是唯一的线索了……”
黑背老六看他一眼,没说话。
他来回走了两步,有些犹豫。最终,他对那男人道:“阿琛,带他们去地下室。”
那被称作阿琛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,过来替张起灵和吴邪解开绳子,引着他们朝电梯走去,黑背老六沉默着跟在三人身后。
吴邪站在逐渐下降的电梯里,紧挨张起灵站着。他看向张起灵,张起灵握住他的手。黑背老六背对两人站在前面,电梯照出他严肃的面孔,阿琛十分恭敬,从镜子里,他对着吴邪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。
吴邪也笑着朝他点了下头。
这楼真的非常高,电梯行了许久才终于到了地下一层,阿琛打开电梯门,一行人又跟着他朝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走去。
地下室里守卫十分森严,从下电梯开始,四周就不停地有成队身穿保卫处工作服的人在巡逻值班,走来走去,到了小房间外面,更是站了四个人守着!
小房间没有窗子,门紧紧锁着,从外面看都感到里面一定十分逼仄。
吴邪心道:“这鸟纹环看来真的很重要……”
阿琛拿出一大串钥匙,拿出其中一把开了锁,推开门,一股浮灰味扑面而来。
吴邪心中奇怪,这么重要的地方,难道都不做定期清扫的吗?
还没来得及思考,前面阿琛的身影忽地一闪,吴邪还未反应过来,身前一股大力,他整个人被掀得朝房间里摔去,紧接着身后“砰”地一响,张起灵也被推了进来。
吴邪被烟尘呛得不停咳嗽,惯性使他踉跄着撞到了正对门的墙壁上,他这才发现这小房间里根本就空无一物,哪里有什么鸟纹环!
身后门猛地一摔,锁在门外“咔嗒”一声,两个人被锁在了屋子里。
就听门外黑背老六的声音淡淡道:“报警了没有?”
阿琛顺从的声音道:“报了好一会儿了,已经在来的路上。”
吴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,下一刻倒也没太惊讶,张起灵伸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他肩膀,吴邪摆摆手示意没事。
黑背老六沉声道:“让他们听。”
只听阿琛似乎是打开了通信录音,里面解连环的声音模模糊糊自门外传来,他笑道:“怎么了,六伯?”
……
“对,我现在就在研究所。”
……
“什么?六伯,您别开我玩笑了吧……”
……
“没有的事,您再确认一下?您看,我接的是办公室的电话,这电话可是认证过我DNA的,别人根本接不了……”
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,听着那个一模一样的声音,吴邪仍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,心中极度不舒服。
张起灵对他摇摇头。
吴邪小声道:“放心吧,我知道这不是真的。”
【TBC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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